《文苑图》局部清代臂搁《春游晚归图》局部(明仇英)玄奘负笈西行图清中期白玉螭虎龙纹贝光雌*书刀汉代金马书刀又要开学了,又到了全国家长们集体准备开学大礼包的日子。在准备之前,咱们不妨先打开古人的开学装备箱,挖掘点灵感。
“校服”款式特别多,朱元璋还曾亲自设计
打开古人的开学装备箱,“校服”被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,毕竟古人认为“先正衣冠,后明事理”。不过,古代学生的“校服”款式似乎有点多,摆在最上面的那件便是流行了几千年的“青衿”。
没错,就是你脑海里浮现出的那句:“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”这句诗出自《诗经·郑风》,诗中的主人公*牵梦萦的那个人,就是穿着青衿的学子。青衿的款式简洁大方,即青色交领的长衫。《毛诗注疏》解释道:“青衿,青领也,学子之所服。”后曹操在《短歌行》中也借用此句,表达了其对招纳贤才的渴求,同时也从侧面描述了当时学子的装束。到了隋唐时期,学生们仍然穿着青衿上学。《新唐书·礼乐志九》有载:“先置之官就门外位,学生俱青衿服,入就位。”除了正在读书的学生们以外,明清时期的秀才也几乎都是穿着青衿,据《幼学琼林·衣服》载:“布衣即白丁之谓,青衿乃生员之称。”
当然也有例外,同一时期的古代学生也不都是穿着青衿当“校服”,因为“父母在,衣纯以青”,只有父母双全的学生才可以穿青衿。假如学生父母有亡故者,那么他们所穿的“校服”会有些许区别,由青衿改为素衿。
将最上面的这件青衿拿开后,放在它下面的那件“校服”就是在历史上曾经备受瞩目的“襕衫”。襕衫的款式比青衿要复杂一些,它是一种长袍,上衣与下裳合而为一,圆领大袖。早在唐宋时期,襕衫就成为了古代学生常穿的“校服”款式。据《宋史·舆服志》记载:“襕衫以白细布为之,圆领大袖,下施横襕为裳,腰间有襞积,进士及国子生、州县生服之”。
估计前人万万没想到,在设计“校服”这件事上,朱元璋居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他强烈要求参与“校服”的设计指导工作。据《明史·舆服志三》“儒士生员监生巾服”条,洪武二十三年,明太祖朱元璋“定儒士、生员衣,自领至裳,去地一寸,袖长过手,复回不及肘三寸”。
对于学子们穿的“校服”,朱元璋可谓是操碎了心,他亲自参与审定,连样式都改了三回,最后款式定为:“用玉色布绢为之,宽袖皂缘,皂绦软巾垂带”。这不是朱元璋一拍脑袋的决定,他可是很有想法的。据明代俞汝楫在《礼部志稿》中记载,朱元璋认为中间为玉色,是比德如玉;外有青边,为玄素自闲,可显出学子们的文雅;上衣与下裳相连,有着遵守道德规范的寓意;而绦穗下垂,是用来提醒学子们平日要谦卑,不可恃才傲物。
在这件由朱元璋参与设计的襕衫下面,居然还放着一件同款不同色的襕衫。是的,明代学子们的“校服”曾经变了好几次,比如这件青圆领的襕衫就是朱元璋的孙子朱高炽要求改样的,他认为学生还是“着青衣较好”,于是襕衫“乃易青圆领”。
在这些古代“校服”的边上,古人还摆放了几顶“校帽”,比如春秋时期的“峨冠”、宋代时期高而方正的“巾帽”、明代的“四方平定巾”、朱元璋心疼学生而发的“遮阳帽”……这些“校帽”与“校服”同样重要,缺一不可。
看吧,古代家长单是准备个“校服”与“校帽”就能累得够呛。
小么小二郎,背着“书包”上学堂
欣赏完了古人的“校服”,那么就得费点力气将古人开学装备箱里那个又重又占地方的“书包”给搬出来。
古人最重的“书包”莫过于“箧笥”(qièsì)相当于现代人的拉杆箱书包。不过“箧笥”只是划分出来的大品类,在这个大品类的下面,古人又根据功能性的不同对这种拉杆箱书包进行了更细致的区分。据段玉裁《说文解字注》称:“箧,箱箧也。”可见,古代的“箧”指的是小箱子。这种被称为“箧”的小箱子多为方形,质地密实,容量小,用来给学生放书籍纸本用。
我们所熟悉的那篇《送东阳马生序》中,宋濂就曾描述过自己的求学经历:“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。”他背着的那个“箧”,其实就是书箱。而“笥”,它是用竹子编制而成,质地稀疏,容量特别大,古代学生将它用来装学习用品、衣服、食品等。学习与生活同样重要,于是箧与笥必须搭配使用,也就成为古代学生出远门读书的标配。
到了隋唐以后,古人就不再称这种拉杆箱书包为“箧笥”了,而是称其为“箱笼”。南宋文学家戴侗在《六书故》中记载道:“今人不言‘箧笥’,而言‘箱笼’;浅者为箱,深者为笼。”
在打开古人开学装备箱的过程中,不难发现,古人对于书本那是极为珍视,于是同品类的“书包”层出不穷。就比如古人用来装书本的“箧”,它还有一个同类产品,叫“笈”。《说文解字注》引晋周处《风土记》称:“笈,谓学士所以负书箱。”比起“箧”,同样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箱子,“笈”似乎更能代表古代学生的书包。因为古人向来喜欢搞神秘,他们在得到珍贵的书籍后,不会将它们放在书架上,而是悄悄地放置在笈内收藏,秘不示人。于是“笈”又被用来代指孤本好书,“秘笈”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。
想来背着书箱外出求学的经历,在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是一段美好回忆,于是在许多文学作品中都可以看到文人们“负笈求学”的场景。比如《后汉书·李固传》:“固父为三公,而固步行负笈,千里从师。”东晋王嘉在《拾遗录》中描述东汉人任末,“……年十四时,学无常师,负笈不远险阻。”唐代才子王勃也对自己背着书箱游学京城的经历十分难忘,他在《山亭兴序》中写道:“负笈从师,二千余里。”此外,笈因为容量大,可遮阳挡雨,除了学生用来上学以外,笈也成为了古代商务出行必备包。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中《聂小倩》的男主人公宁采臣出行时,就是背着笈,后在电影《倩女幽*》中,也有宁采臣背着笈的名场景。
既然“箧笥”是古代学生拉杆箱书包的标配,那么背包“笈”自然也少不了它的*金搭档“囊”。囊就是口袋,类似于现代学生的补习袋。古代学生会将自己的杂物放入其中,比如文具、印绶、钱币等,当然,也会放一些常用的书在里面,于是囊又被称为“书囊”“书袋”。这种囊除了与笈搭配使用以外,也可以单独用来当便携的书包,比如私塾学堂就在家附近,不需要背太多东西去上学的时候,囊就成为日常用的书包。前几年的热播剧《延禧攻略》中,小十五阿哥永琰就曾背着这种布制的书囊去上学。
此外,古人的开学装备箱里还有“褡裢”“包袱”等款式的书包,它们的成本低廉,制作简单、轻便,但缺点是装在里面的书籍纸本容易起皱变形,所以即使是家境贫寒的古代学生,也会想办法去准备一个书箱。
比起古代学生肩上沉重的书箱,现代学生能背起这么轻便的书包,怎么能不去好好珍惜读书的机会?
不是差生,但文具也很多
当拿出了古人开学装备箱中的大件“校服”“书包”后,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堆文具。这几年,为了孩子学习方便,现代人绞尽脑汁发明出了便携式作业打印机、错题打印机、错题胶带纸、防近视支架……有网友笑称“差生文具多”,但打开古人的开学装备箱后,现代家长绝对要大吃一惊。
除了常见的笔墨纸砚以外,古代学生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文具,现代人不好好开挖脑洞,绝对想不到其用途。比如看起来跟弧形筒一样的臂搁,它可是古代学生的写作业神器。因为古人的书写习惯是从右向左,他们的“校服”袖子又那么大,墨水又不是速干的,这样从右到左写上几行,那“校服袖子”岂不是要常年黑漆漆?于是古人就发明了“臂搁”这种写作业神器。
臂搁通常由竹子、檀木、玉等材料制成,中间有一定的弧度,这个弧度正好可以用来遮盖刚刚写好的字,学生每写完一行字,就把臂搁罩在字上,这样就可以避免袖子变抹布、作业要重写的惨剧。此外,臂搁还可以用来搁放手臂,这样就可以减轻手臂的疲劳。现代人常在电脑键盘下面放一块长方形的护腕以防止“键盘手”,就是从臂搁这件古老的文具中得到的灵感。
当然,字写得再好,也难免有写错的时候。古代老师更在意“卷面整洁”,写错了就要重来,未免太过残忍,于是古代学生也拥有“修正胶带”。在古代学生还是用竹简时,他们的“修正胶带”是一把书刀。这种书刀通常是用铁片做成的小刀,刀把上有圆环,可以随身挂着,一旦写错了字,就将其取下来,用书刀把错字刮掉,然后再重新写。
当纸开始普及后,书刀就不再好用,刮不好,弄个洞出来,不被老师“退货重写”就怪了!于是,古代学生带着满满的“求生欲”,用起了一种名叫雌*的“修正液”。雌*是一种*色的矿石,它的颜色与纸张相近,作画时可当颜料,写字时可当褪色剂。当古代学生写错字的时候,直接把雌*涂在错字上,用雌*的颜色覆盖掉字迹,然后再在上面重新写字。这种雌*“修正液”不仅不会弄破纸张,还能保证修改的部分不脱落,简直就是古代学生的作业救星。顺便说一句,成语“信口雌*”也正是源于此呢。
在古人的开学装备箱里,现代人还发现了一些看起来有些“穿越”的学具盒,这些学具盒多为清宫旧藏。比如清代康熙年间的纸筹式计算机。它是清初以纳白尔算筹对巴斯加计算机改造而成的一种计算机。在使用的时候用钥匙拨动,在纸轮的带动下双重滚轴转动,纸筹的数字不断变化,以此进行运算。也有专门收纳绘图仪器的黑漆盒,里面居然有绘图仪器30余件,包括各种大小的画规、比例尺、距尺、直尺、三角尺……简直是让人大吃一惊。
当然,古代家长给学生准备文具也有“踩雷”的时候。比如贝光,它最初用贝壳制成,专门用来砑光纸张的,即通过碾压或者摩擦,让纸张布帛变得更加密实而光亮,使其看起来更加平整端正,这样就可以给“卷面”加分。听起来似乎挺高大上,但在实际使用中有点鸡肋。高濂曾在《遵生八笺·燕闲清赏笺》中说了句大实话:“贝光多以贝、螺为之,形状亦雅,但手把稍大,不便用。”或许正是因为实用性不强,贝光到了明代时期就已不再多见了。
原来为了学生交“智商税”的不止是现代学生家长,古人也很难避免,谁让大家都那么稀罕家里的读书郎呢?
欣赏完这样的开学装备箱以后,我们不得不感慨古人的伟大和聪慧。为了求学,他们克服了种种困难,在艰苦的条件中不断地发明创造出了这些学习装备,为现代人的升级版装备打下了基础。希望同学们像古人一样拥有坚韧不拔的品质,并带着积极向上的心,去上好开学后的每一节课。
文并供图/金陵小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