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宋末年,金兵南下,所到之处民不聊生,大名府有姓柳的兄弟五人,带着族人举家南逃,最后在庐州城外找到一僻静之处,安身立命。
人们茅草搭屋、开荒种田,艰难生存,兄弟五个一商量,将此地命名为五柳村。
接下来的数百年,朝代更替、日月换天,五柳村经历数次战火洗礼,依然存在。
明初时,有两户富家来此落脚,使得此地慢慢繁华,到嘉靖朝时,形成一个大镇子,人们改称这里为五柳镇。
这年夏末的一天,镇子上人头攒动,伴着说笑声、叫卖声、讨价声嘈,原来今日是集市,周围百姓都来赶集。
在众多人之中,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边走边四处张望,好像在寻人,不知是天气所致还是心里着急,年轻人满头大汗,衣衫都打湿了。
忽然,年轻人眼睛一亮,冲着前方喊道:“柳大伯、柳大伯......二郎、二郎......”
前方不远处,有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,背着个三四岁的孩子,这孩子听到喊声回头一望,然后拉了拉男人,说道:“爹爹,胡子哥在喊我们呢。”
听儿子这样说,男子转头回身,这时年轻人已经来到跟前,他喘着粗气说道:“大伯,快些回去吧,我我宏哥出事儿了。”
“啊!”男子听闻大惊,急匆匆往家赶,年轻人抱起孩子,随后跟上。这孩子瞪着一对大眼睛,问道:“胡子哥,是我大哥出事儿了?”
“嗯!”年轻人只顾往前走,随便应了一声。
等走到镇西附近时,又有几人迎上来,一边和男子说着什么,一边往前走。
不多时,众人来到一所大宅前,门外围了十几个人,院子里面传出哭声。男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,几人将其扶起搀进院子,看得出来,这男子双腿已发软。
院内儿站着十几个人,大多是柳家的伙计和下人,廊下躺着个年轻人,看样子已经气绝,有两个老人坐在那里哭泣。
中年男人进到院子,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迎上来:“老爷,宏儿他,呜呜......”话没说完,妇人哭起来,随即晕倒在地,男子踉跄着进到屋里。
屋内床上躺着个年轻人,面色惨白,头上和胸口包着药布,还往外渗血,床边蹲着女子,哭得梨花带雨,见男子进来,女子流泪道:“爹爹,相公他......”没说完,已泣不成声。
男人来到床前,早已流泪满面,颤声道:“宏儿、宏儿,这是怎么啦?”
床上男子微微张开眼睛,艰难抬起手指着那女子,然后吃力说道:“爹,我走以后,就让雪娘......”说到这儿,已无气力,只得摆了摆手。
此时,那个男童跑进门,来到床前哭道:“哥哥,哥哥......”
床上男子用手摸了摸男童的脸,然后头歪到一边,没了气息,片刻后,宅内哭声一片。
这家是何人家?中年男人是谁?孩童是谁?年轻人为何伤重而亡?屋中那女子又是谁?且听我慢慢道来。
这户人家姓柳,中年男子名叫柳昌,哭晕的妇人是他妻子姚氏,孩童是他的小儿子柳冲,刚刚去世的,是大儿子柳宏,屋内的年轻女子,是柳宏的妻子冯雪娘。
柳昌幼年家贫,二十六岁才有妻室,就是姚氏。姚氏过门后,柳昌财运亨通,十年间积下丰厚家财,开了镇上最大的布庄。
姚氏生有两子,长子柳宏,成年后娶邻镇女子冯雪娘为妻,幼子柳冲,是她四十岁所生,因排行第二,平时都喊他二郎。
一家人原本锦衣玉食,幸福和睦,想不到柳宏这次去六安收债,在鸡鸣山遭强盗打劫,重伤而亡,随行伙计也未能幸免。
痛失爱子,白发人送黑发人,柳昌夫妇痛不欲生,雪娘过门才两年,更是心如刀绞。
所谓人死不能复生,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,柳昌只得强撑身体,料理儿子后事,同时对死去的伙计一家,给了银子抚恤。
丧事办完不久,害死柳宏和随从的强盗被官府抓住砍了头,可儿子已死,不能复生,又有何用呢?
这一天,姚氏将儿媳叫到房里,对她说:“我儿命薄,却苦了你,你爹和我商量过了,趁着年轻,你还是再走一步吧。”
“娘,你这哪里话,既嫁入柳家,生死都在这里,我不改嫁,要替相公照顾你们二老。”雪娘说完,已经流下泪水。
姚氏叹息道:“傻孩子,你才二十岁啊,独守空房一辈子,这怎么能行,还是听娘的话,走一步吧。”
“我不走,我不改嫁,死也要在这里。”雪娘不肯接受。
这时,柳昌走进屋里,说道:“宏儿临终时用手指着你,然后摆了摆手,他的意思我明白,是不想你误了青春,你若是不允,宏儿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啊!”
说到柳宏,又勾起几人的伤心事,姚氏控制不止,低头流泪,柳昌的双眼也被泪水模糊,雪娘则哭着跑回房里。
柳昌擦了擦眼泪,对妻子说:“明日我让人请亲家来,商量一下,趁早给媳妇找个好人家,也算了了我们一桩心事。”
第二天,雪娘的父母来到柳家,当得知柳家意思后,其父冯恢说:“雪娘从嫁过来那天开始,就是柳家人了,一切全由亲家做主,但女子讲求忠贞,我还是希望女儿从一而终。”
冯恢是个读书人,虽未取得功名,但受程朱理学影响,很看重女子名节,不想女儿改嫁。
雪娘的母亲不忍女儿年轻守寡,听完丈夫所言,坐在内屋偷偷流泪,姚氏看在眼里,于心不忍,不顾礼节来到堂屋,对冯恢道:“亲家公,我夫妇对雪娘视如亲女,怎忍她年轻守寡,您刚才说了,她既嫁入柳家,便是柳家之人,何去何从自有我们做主,我看您就别坚持了。”
这话一出口,冯恢无言以对。
柳昌趁机说道:“媳妇当年的嫁妆,还有她与宏儿的私人物品,改嫁时一同带走,我也会给她一笔钱作为嫁妆,女子嫁妆丰厚,到了婆家不会受委屈,以后我这里,也是孩子的娘家。”
柳昌的善良大义,令冯恢非常感动,他站起深施一礼,说道:“亲家老爷大义,冯恢自愧不如,惭愧、惭愧。”冯恢这样说,其实就是同意女儿改嫁。
就这时,雪娘从外屋走进来,她给柳昌夫妇跪下,说道:“爹娘,你们真的要赶我走吗?”
柳昌一咬牙,说道:“不错,我意已决。”
雪娘见公婆和娘家父母都同意,也只好遵从,但她有个要求,要为柳宏守孝三年,冯恢支持女儿的做法,柳昌也没再坚持,双方就这样商定下来,三年后给雪娘择户好人家。
柳昌虽年近五旬,但身体依旧硬朗,儿子不在了,他又重拾当年雄风,亲自打理布庄,家里的事情,姚氏和雪娘操持,柳冲年幼无知,整日里缠着嫂子玩耍。
一家人和睦相处,温馨美满,只是一想到柳宏,大家都心如刀割。
转眼过去两年,生意依旧红火,日子照样平稳,柳昌也请了个老秀才,教儿子柳冲读书识字。
在安排好家务之余,柳昌经常去找冯恢,为的是提前物色好男子,给雪娘成家。
离五柳镇十里外的镇子上,有家“何记”布庄,与柳昌有生意往来,何记的账房名叫崔秋,二十五岁,一年前妻子病逝,没有子女。
这个崔秋善良正直,一表人才,柳昌很中意,就想撮合他与儿媳雪娘,支会亲家公冯恢后,柳昌通过何掌柜,向冯恢说明想法。
柳宏葬礼时,崔秋陪同何掌柜前来吊唁,见过雪娘一面,颇有好感,后来听说雪娘执意为丈夫守节,心中敬佩,所以当柳昌提出此事时,他爽快答应了。
这时候,离儿子三年祭日还有近一年时间,给儿媳找了个好人家,柳昌夫妇心中安慰。
所谓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,两个月后的一天,柳昌突然中风,亏得郎中诊治及时,才保住性命,但柳昌变得行动不便,口齿不清,思想混乱。
姚氏积郁成疾,不久后也病倒了,虽不像丈夫那样糊里糊涂,但下不得床,难以自理。
小叔子柳冲才七岁,公公婆婆双双倒下,二十三岁的冯雪娘心急如焚,四处请医抓药,希望公婆早些好起来,偌大个家业,她不知如何担负。
谁知屋漏偏逢连阴雨,管家杜平伙同布庄掌柜葛杨,瞅准机会给雪娘等人下了迷药,来了个卷包会,将家财和布庄银两洗劫一空。
由于二人洗劫家财时,连柳昌存银子的票据一同拿走,钱庄胡掌柜趁机抵赖,黑了银子。
一夜之间家贫如洗,冯雪娘却沉稳下来,他请父亲写了状纸,到衙门告了杜平和葛杨,至于胡掌柜那边的事儿,并未申诉,毕竟票据不见了,毫无根据。
衙门接下状纸,命人四处搜捕杜平和葛杨。
雪娘则请来父亲,对他说:“公婆双双染病,恐难痊愈,弟弟年幼还未成年,需要照顾,女儿虽是一介女流,但也懂得责任二字,所以不能离开,劳烦父亲找崔相公说明,女儿不能与他成婚,请他见谅,早些择偶才是。”
冯恢是读书人,敬佩贞洁刚烈之人,女儿的一番话,令他大感欣慰。
崔秋读过两年书,也是正直大义之人,听完冯恢转述,对雪娘更是爱慕,他对冯恢道:“小姐品行高尚,在下由衷敬佩,还请叔父转述,崔某愿一生等候,永不相负。”
冯恢没有想到,崔秋竟如此痴情,他既欣慰又心痛,感叹造化弄人,老天对女儿不公。
推掉与崔秋的婚事,雪娘开始掌家,现在的这个家,只是一个空壳子,除了自己那些首饰,再无其他财务,布庄那边情况更糟,欠着几家货商不少货款,几个伙计的工钱也没有结。
布庄是公公一辈子的心血,绝不能丢掉,再说小叔子将来也要有立家之本,雪娘考虑再三后,决定将大宅卖掉,搬到镇北老宅居住。
那老宅是柳昌还未起家时所住,虽然已经空置十年,但屋顶不漏,院墙不倒,收拾一下即可住人。
柳家大宅气派,镇上首富黄员外早就相中,在这里,只有他有实力买下来,黄员外是个典型的商人,借机将价格压得很低,雪娘着急用钱,无奈接受。
卖了宅子,所欠货款和伙计们的工钱算是解决了,可剩余不多,公公婆婆的病需要花钱,小叔子年幼,不能在饭食上节省。
雪娘无奈,只得将下人和厨娘辞退,只留老仆人何叔,何叔在柳家已经三十年,无儿无女,不忍辞掉。
家里的事儿好说,铺子那边才头痛,掌柜葛杨虽然无良,但做生意是把好手,他这一走,谁来打理?那几个伙计年轻,经验尚浅,自己又是个外行,这事儿让雪娘吃不好睡不着。
招了半个月,没有合适的掌柜,雪娘把牙一咬,亲自上阵,老家人何叔年纪老迈,有些糊涂,但他当年跟着柳昌东奔西走,多少有些经验,雪娘只得趁他清醒时,请教一二。
就这样,布庄勉强支撑下来,虽说生意惨淡,但多少有些收入,不至于赔钱。
第二年秋,杜平葛杨在异地被抓,人虽然抓住了,但他们卷走的巨额钱财,却没了踪影。
这二人在公堂之上认了罪,被官老爷判杖八十,流放边疆,动刑的皂隶下手狠,竟当场将二人打死。
结案后,衙门只给了柳家二百两,说当日被卷走的巨额财产,杜平和葛杨挥霍一空,抓捕时只搜出这些,至于雪娘所说的钱庄票据,根本就没有见到。
雪娘疑惑,当初被卷走的家财,起码两万,这二人就是再能挥霍,短短一年时间,怎会花掉这么多?
冯恢是个聪明人,他对雪娘说:“这么大的油水,衙门岂能放过,哎!无官不贪,所谓贫不与富斗,富不与官争,女儿,还是别指望了,认倒霉吧。”听完父亲之言,雪娘顿悟,只得接受现实。
转眼又是一年,婆婆姚氏的病略见好转,能下地走动,也能在院中散步,但身体依旧羸弱,什么也做不了。
公公柳昌体质还不错,可依旧走路蹒跚,言语不清,头脑更是混乱,亏得何叔整日陪着,不至于出意外。
柳冲这时候九岁了,自父亲生病后,没有能力再请先生教书,镇上又没有学堂,冯恢体谅女儿,就亲自教授柳冲。
一年后,冯恢发现柳冲好像有心事,写字无章法,背诵老忘词。
冯恢很疑惑,问道:“二郎,你最近怎么啦,如此懒惰,这样可不行。”
柳冲脸一红,说道:“我不想读书了,以我的天分,考取功名太过遥远,将来无非是走父兄老路,经商为上,现在所学够用了,父母都有大病,嫂子忙于生计非常辛苦,我虽年幼,但也能帮些忙,再说了,自小在铺子忙活,也能学些本事,还请先生见谅。”
冯恢很惊讶,他万万没有想到,这些话竟出自十岁孩童之口,不由得赞道:“天份使然,二郎,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境,前途无量,将来必有一番作为。”
在冯恢的准许下,柳冲不再读书,而是跑去自家布庄做小伙计,帮嫂子的忙。
这天午后,崔秋突然来到布庄,他对雪娘说:“在下想来担任掌柜,不知东家意下如何?”
这话让雪娘一惊,不由得笑道:“崔相公说笑了,铺子生意萧条,岂不是误了你的才华,再说了,何掌柜也不会同意啊。”
崔秋哈哈一笑,说道:“不瞒少奶奶,我当年去何掌柜铺子时,曾签下契约,四年之内不能转投他人,前日约定到期,我就辞了工,专程来此相投,还望收容。”
柳昌还未生病时,曾在家人面前提起过崔秋,说此人颇有生意之道,而且他在何掌柜布庄做了好几年,对布匹生意肯定了解,若他来担任掌柜,最好不过。
可雪娘转念一想,自己总归与崔秋有过婚约,虽说只知者甚少,但毕竟有这段过往,碍于这一点,雪娘楞在当场,不知如何应对。
正在这时,冯恢突然来了铺子,得知崔秋来帮忙,心中欢喜,越俎代庖替女儿做了主。
崔秋头脑灵活,也在布庄做了四五年,虽说只做过账房,但对铺子的运作,比起雪娘和那几个伙计,强了许多,自他来以后,生意渐渐有了起色。
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,为了不必要的麻烦,自从崔秋来了以后,雪娘就不再去铺子,每当崔秋来家里报账,她也让小叔子柳冲陪着。
铺子由崔秋打理,雪娘很放心,她在家悉心照顾公婆,调教小叔子,告诉柳冲什么是孝、什么是德,闲暇时,就让柳冲去铺子,跟着崔秋学习做生意。
崔秋为了铺子生意,可谓劳心劳苦,他父母早亡,独身一人,干脆搬上铺盖住在铺子里,雪娘过意不去,给他将房间收拾干净。
转眼过去三年,婆婆姚氏能下床走路,身体也好了许多,公公情况也不错,只是中风留下隐疾,头脑有些混乱,以前的许多事,都记不清。
姚氏看着丈夫这般模样,倒是很羡慕,她对雪娘说:“你爹爹不记得过去,就记不起宏儿,记不起宏儿,就没有悲痛,这一点比起我来,好多了。”
婆婆提起丈夫,雪娘心里也难受,姚氏看她这样,柔声道:“我虽然一直有病,但也看得出来,那姓崔的后生很重情,对你有意,你们还是早些成个家吧。”
“算了,都过去好几年了,我也不想了,现在挺好的,铺子生意红火,二弟也慢慢成熟,您和爹爹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,等过几年给二弟成了家,我此生也就无怨了,只等着去和相公会面。”雪娘言语平淡,好似看破红尘一般。姚氏知道她性子倔强,就没有再提。
第二年冬,姚氏去世,临终前拉着雪娘的手,说道:“我太想念宏儿了,现在挺好,可以去见他,你还是早些嫁给崔秋吧,我过到那边,会告诉宏儿,圆了他的心意。”
处理完婆婆的后事,雪娘心里有些动摇,崔秋的心思她明白,一个男子,不声不响在背后默默帮你,因怕你为难,将想法藏在心里,这份感情太真挚了,可二弟还未成年,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去,想到这里,雪娘暂时放下。
柳冲已经十四岁,长成大小伙儿,个头儿都赶上崔秋了,这几年铺子生活,让他成熟很多,对崔秋和嫂子的心思,也明白了一些。
这日午后,天气燥热,街上没有行人,崔秋就给伙计放了半天假,关门上板后,去到里屋盘点。
不多时柳冲拎着一个纸包,从后门走进来:“崔大哥,东街卢掌柜给了包好茶,刚好下午没事儿,我们尝一尝。”
崔秋一边理货,一边说道:“好主意,二少爷先到屋里坐着,我盘完最后这一点儿,就去烧水泡茶。”
不多时盘点完毕,柳冲已经把茶泡好了,崔秋道了声谢,坐下来品茶。
柳冲喝了一口,放下茶杯说道:“崔大哥,你对我嫂子是不是有意思?”
“噗!”听完这话,崔秋刚入口的茶喷了出来,他咳嗦两声,说道:“不可乱说,这关乎你嫂子的名节,被人听到了可不好。”
柳冲“咯咯”一笑,说道:“看你平时谈生意、训斥伙计挺厉害的,怎么这种事如此胆小,喜欢就是喜欢吗,有什么可回避的,我看得出来,嫂子对你也有意。”
“真的吗?”崔秋听到这话,赶紧追问。
这时候,柳冲突然收起笑脸,一脸悲情道:“家遭惨变时我还年幼,若不是嫂子支撑,这个家就完了,他对我来说,就好像母亲一般,前几年我不懂事,想不到这一点,可现在我长大了,也想明白了,嫂子不能就这样孤苦一生,崔大哥也是在我家危难之时,出手相助,你们的恩情,我一辈子都不会忘,人生苦短,你们的事不能再拖了。”
说完这些话,柳冲起身出了铺子,任凭崔秋在后面呼喊,他也没有回头。
当天晚上,柳冲将雪娘叫到堂屋,说道:“嫂子,我想过了,你和崔掌柜早些将婚事办了吧,我现在都大了,不用照顾了。”
“啪!”柳冲话音刚落,就被雪娘在额头拍了一下,这几年来,只要柳冲犯了错,雪娘都是这样打他。
“二郎,你晚上没喝酒啊,怎么竟说胡话,下次再敢,我就拿棍子打你。”雪娘有些生气。
“嘿嘿嘿!嫂子打得一点儿都不疼。”柳冲依旧向从前那样,嬉皮笑脸。
雪娘把脸一绷,严肃道:“我说的是真的,以后不要再说这话了。”
“嫂子,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,是想等我成家立室后,再考虑自己是吧?那你就赶紧给我找个媳妇,好不好。”柳冲说这话时,也是一脸严肃。
“混小子,越说越不像话,看我不打你。”雪娘脸一红,拿起身边木棍儿,就要打柳冲。
好汉不吃眼前亏,柳冲夺门而逃。
夜深了,雪娘躺在床上毫无睡意,柳冲的话虽然粗俗,但却说中了自己的心。
时间转眼又是两年,十六岁的柳冲去东阳镇送货时,看中了杂货铺王掌柜的女儿秀兰,他回来后央求嫂子,找人登门提亲。
雪娘很高兴,第二天就找媒人前去说和,王掌柜见过柳冲几次,觉得这小伙子人品不错,就答应了婚事。柳冲好像很着急,在他的要求下,第二年就把婚事给办了。
成婚后,雪娘将家业交给了柳冲,柳冲当家后第一件事儿,就是把嫂子和崔秋的婚事给办了。
他在镇上买下一所宅院,送给嫂子和崔秋,还把一半家财给他们,崔秋和雪娘执意不收。
小叔子给嫂子改嫁,在周围传扬开来,直到几十年后,仍然有人议论,大家说柳二郎重情的同时,也对冯雪娘的大义称赞有加,
五年后,柳冲在府城开了家新铺子,亲自过去打理,镇上的老铺送给崔秋和嫂子雪娘,二人不肯接受,每年的利润依旧交给柳冲,柳冲每次只收一半。
转眼又是五年,柳冲已经成为府城有名的商贾,还与衙门官员打上交道,黄员外很知趣,主动将柳家老宅送还,柳冲询问嫂子后,把钱如数给了黄员外。
搬回大宅的第二年,柳昌过世,何叔也跟着走了,柳冲将何叔葬在父母身边。
多年以后,柳冲将家业交给孩子们打理,他带着老伴儿回到镇上,与嫂子雪娘做了邻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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