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篇第14章
子游曰:“丧致乎哀而止。”
子游:即孔子弟子言偃,“孔门十哲”之一,“孔门四科”中文学科的代表,与子夏合称“游夏”。
子游是春秋末期吴国(今江苏省常熟市)人,孔子唯一的南方弟子,曾任鲁国武城县令,阐扬孔子学说,使用礼乐教化士民,境内到处有弦歌之声,为孔子所称赞“吾门有偃,吾道其南”,人称“南方夫子”。
孔子曾向言偃描绘过他心中的理想社会的美境。一次,言偃陪孔子参加腊祭,祭祀仪式结束后,两人走到宗庙外面高大的建筑物旁边,孔子仰天长叹。
言偃觉得十分奇怪,就问道:“老师为什么叹气?”孔子说:“我没有赶上大道实行的时代和三代(夏、商、周)英明人主当政的时代,可心里总是很向往啊!”
接着他滔滔不绝地向言偃描述了“谋闭而不兴,盗窃乱贼而不作,故外户而不闭”的大同社会的景象。这在言偃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子游还曾推荐他的同事澹台灭明进去孔门学习。澹台灭明出师后去了楚国办学,即今天江西南昌的进贤县。子游回到吴国后也从事了教育工作,此地后来被命名上海市奉贤区。
致:送诣也,致的原义即送达、给予,如《易·象下传》:“君子以致命遂志。”《诗·卫风·竹竿》:“远莫致之。”
致又指招引、招致,如汉·贾谊《过秦论》:“致天下之士。”《史记·魏公子列传》:“致食客三千人。”
致又指导致、造成,如清·袁枚《祭妹文》:“致孤危托落。”清·周容《芋老人传》:“致郁郁死。”
致也指求取、获得,如明·宋濂《送东阳马生序》:“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。”清·刘开《问说》:“无以致疑。”又如:格物致知。
致又指表达,如唐·杜甫《石壕吏》:“听妇前致词。”《资治通鉴》:“致殷勤之意。”
致也指施行,如《易·丰》:“君子以折狱致刑。”《书·多士》:“我乃明致天罚。”
致又指归还、交还,如致位(辞去职位),致仕(辞去官职)。
致也指集中心、力于某一方面,如致功、致一、致志。
致又通“至”,如《管子·君臣下》:“致赏则匮。”《荀子·君道》:“致忠信。”《后汉书·张衡传》:“致思于天文。”
全文理解为:
子游说:“丧事做到尽哀就可以了。”
关于丧事,孔子在教导当时的著名学者林放时说:“丧,与其易也,宁戚。”意为:办丧事与其礼数周全,不如发自内心的哀伤。
可见,子游和孔子的思想是一致的,那就是办丧事时,形式不重要,内在的哀思才能体现对亲人朋友离世的悲痛和不舍。
如果内心不对亲人朋友的离世感到悲痛和不舍,形式却做得很隆重,排场做得很大,那是虚伪的,不提倡的。
墨子曾断言:儒之道,足以丧天下者四焉:
1,儒者不相信天鬼的存在,"天鬼不悦"。
2,儒者坚持厚葬,父母死后实行三年之丧,因此把人民的财富和精力都浪费了。
,儒者强调音乐的作用,会造成同样的后果。
4,儒者相信前定的命运,造成人们懒惰,把自己委之于命运。
《墨子》的《非儒》篇还说:"累寿不能尽其学,当年不能行其礼,积财不能赡其乐。盛饰邪术,以营世君,盛为声乐,以淫遇民:其道不可以期世,其学不可以导众。"
从本文可以看出,墨子对儒家是有偏见的,儒家虽然重视“礼”的作用,但并不会过于刻意繁文缛节。
但,适当的形式是应该要的,但不能喧宾夺主。孔子曾说:“质胜文则野,文胜质则史。文质彬彬,然后君子。”内在的“质”和形式上的“文”都必须重视。
子游的同学子贡也说过:“文犹质也,质犹文也。虎豹之鞟(kuò)犹犬羊之鞟。”去掉毛的虎皮豹皮和羊皮狗皮有什么区别呢?怎么体现虎皮豹皮的贵重呢?
礼学大师——叔孙通
汉高祖五年,刘邦已经统一了天下,诸侯们在今山东菏泽市定陶尊立刘邦当了皇帝。
刘邦市井农民出身,非常不喜欢儒生的繁文缛节,他曾当面打掉儒生的帽子,然后在帽子里尿一泡。他经常跟儒生说不上两句话,就骂了起来。高阳酒徒郦食其第一次见刘邦的时候就被骂“竖儒”。
但是,当他当上皇帝时,他开始感觉到儒生的重要性了。
在一次宴会上,大臣们便酗酒争功,狂呼乱叫,甚至于拔剑击柱,无奇不有,这犹如山寨土匪,哪有君臣礼节?刘邦对此感觉非常厌恶。
刘邦手下有个叫叔孙通(今山东省滕州市官桥镇)的人,精通儒学礼仪,他初为秦待诏博士,后被秦二世封为博士。
叔孙通见秦将要灭亡,逃回薛城旧地,归附正在盘踞薛城的项梁。项梁败死定陶后,又跟随楚怀王。怀王为义帝,迁至长沙,便留下侍项羽。
汉高祖二年(前),刘邦率领诸侯军队攻取彭城(今江苏徐州),转投汉军,并举荐勇武之士为汉争取天下。
这时的叔孙通看透了刘邦的心思,就对刘邦说:“儒生们虽然不能帮着你攻城占池,但他们却可以帮着你来守天下。请你让我去找一些鲁地的儒生,让他们来和我的弟子们一道给您制定一套朝廷上使用的礼仪。”
刘邦说:“会不会太复杂呢?”叔孙通说:“五帝用的音乐各不相同,三王用的礼仪也不一致。礼,是根据着不同时代的人情世态所制定的一套规矩准绳。孔子所说的‘夏朝、商朝、周朝的礼仪各有什么增损,我是知道的’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指的各朝的礼仪不一样。
“我可以参照古代的礼法,吸收秦朝的一部分东西,来给您制定一套符合今天使用的制度。”
刘邦说:“您可以试着办,要注意简便易学,要考虑我能够做到。”
于是叔孙通就到曲阜一带找了三十多个儒生,不料其中有两个拒绝参加,他们骂叔孙通说:“您所侍奉过的主子差不多有十个了,你都是靠着拍马屁博得你主子的宠爱,现在天下才刚刚安宁,死的还没有埋葬,伤的还没有恢复,你就又闹着制订什么礼乐。礼乐制度的建立那是行善积德百年以后才能考虑的事情。我们没法去干你今天要干的那些事儿。您的行为不合于古人,我们不去,您自己去吧,别玷污了我们!”
叔孙通笑道:“你们可真是些榆木脑袋,根本不懂时代的变化。”
于是叔孙通就带着他所找的三十多个人回了长安,把他们和刘邦身旁旧有的书生以及自己的弟子合在一起,共一百多人,在野外拉起绳子,立上草人,前后演习一个多月,尔后叔孙通对刘邦说:“您可以去看看了。”
刘邦到那里看着他们演习了一遍,放心地说:“这个我能做到。”于是下令叫群臣们排练、演习,准备十月岁首朝会正式使用。
汉高祖七年(前年),长乐宫建成了,各地的诸侯和朝廷里的大臣们都来参加十月的朝会。
当时的仪式是这样的:天亮之前,首先是谒者执行礼仪,他领着诸侯大臣们按次地进入殿门,院子里排列着保卫宫廷的骑兵、步兵,陈列着各种兵器,插着各种旗帜。
这时有人喊了一声:“趋。”于是殿下的郎中们就站到了台阶的两旁,每个台阶上都站着几百人。功臣、列侯、将军,以及其他军官们都依次站在西边,面朝东;丞相以下的名种文官都依次站在东边,面朝西。
九行人设立了九个傧相,专门负责上下传呼。最后皇帝的车子从后宫出来了,他贴身的人员拿着旗子,传话叫大家注意,然后领着诸侯王以下直到六百石的官吏们依次向皇帝朝贺。
从诸侯王以下,所有的人都诚惶诚恐,肃然起敬。群臣行礼过后,又按着严格的礼法摆出酒宴。那些有资格陪刘邦坐在大殿上头的人们也都叩伏在席上,他们一个个按着爵位的高低依次起身给刘邦祝酒。
等到酒过九巡,谒者传出命令说:“停止。”哪一个稍有不合礼法,负责纠察的御史立即把他们拉出去。整个朝会从始至终,没有一个敢喧哗失礼。
这时刘邦才心满意足地说:“今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作皇帝的尊贵。”于是立即提升叔孙通作了太常,赐给他黄金五百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