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年,神医华佗去世。
华佗(约年-年),字元化,一名旉,沛国谯县人,东汉末年著名的医学家,与董奉、张仲景并称为“建安三神医”,后世称为“外科圣手”、“外科鼻祖”,以“华佗再世”、“元化重生”称誉有杰出医术的医师。
华佗少年时曾在外游学,钻研医术而不求仕途,行医足迹遍及安徽、山东、河南、江苏等地,声誉颇著,精通内、外、妇、儿、针灸各科,尤其擅长外科,在医学上有多方面的成就。
早些时候,沛国相陈珪推荐华佗作了孝廉。
太尉黄琬征召他作官,他没有去。
华佗通晓养生之术,当时人们认为他年龄已接近百岁,但容貌仍很健朗,又精通各种药方,治病时,配药只要几种就行。
不但如此,他还十分熟悉剂量,一抓即得,不必再称。煮熟饮用,交待一下注意事项,病人吃完药后,立竿见影,马上就感觉好多了。
除了看病,他还擅长针灸,有需要灸的,不过灼一、二处穴位,每一处不过七八次,病就好了,有需要针的,也不过一、二处。
他下针时说:“扎针后那胀麻的感觉应当传导到身体某处,如果有这种感觉,请说。”
病人说:“有感觉了。”
华佗马上拔针,病也马上就好。
如果腹内长肿瘤,针灸、药物不能治,须动手术的,他便让病人先喝麻沸散,很快病人就麻醉过去,于是,动刀破腹割取。
如果肠子有毛病,便割开肠子清洗,然后敷上膏药,缝好伤口,四五日就能见好,病人丝毫不觉痛苦,不知不觉一个月左右,就能痊愈了。
华佗所使用的麻沸散是世界史上最早的麻醉剂。
华佗采用酒服麻沸散,施行腹部手术,开创了全身麻醉手术的先例,这在中国医学史上是空前的,在世界医学史上也是罕见的创举。
麻沸散处方后来失传,传说是由曼陀罗花等构成,但据后人考证,这些都不是华佗的原始处方。
现在中医中有“麻沸汤”的概念,但与麻醉剂无关,另有一种说法称麻沸散可能是麻黄散之误。
华佗超神的医术案例很多,现列举一二。
原甘陵相的夫人怀孕六个月,腹内痛得厉害。
华佗诊脉,说:“胎儿已死了。”
又派人用手摸胎儿的位置,如在左边则是男胎,在右边则是女胎。
那人说:“胎位在左边。”
华佗于是让孕妇吃打胎药,果然打下一男胎。
这位夫人的腹痛也随之好了。
县里有个叫尹世的官吏,四肢不舒服,口中干渴,不愿意听见人声,小便困难。
华佗说:“试着做些热食吃,如能出汗,病就好了。如果不出汗,估计三天后就没救了。”
尹世赶紧做热食吃,但没有出汗。
华佗说:“五脏的生气已断,会哭泣而死。”
结果真如华佗所料。
府吏儿寻、李延一起找华佗看病,二人都是头痛,身体发热,病状相同。
华佗说:“儿寻应当通导,李延应当发汗。”
大家不解,有人发问:“两人一样的症状,为什么治法不同呢?”
华佗回答说:“儿寻是外热,李延是内热,所以治疗方法不同。”
随即给二人开不同的药,第二天两人的病就都好了。
盐渎县的严昕与几个人有事去找华佗,华佗还没来,就一起等候。
华佗到了后,径直问严昕:“你身体感到不舒服吗?”
严昕说:“和平常一样。”
华佗说:“从面部上看,你是得了急病,不要多喝。”
严昕几人坐了一会儿,告辞离开。
才走了几里远,严昕突然头晕,从车上摔了下来。
人们扶着他回到家中,第二天便死了。
督邮顿子献得病,治得差不多好了,去找华佗诊脉。
华佗说:“你身体还虚,没有完全恢复,别太受累。千万不能与妻子同房,否则会发病而死的。临死时会吐着舌头,有好几寸长。”
恰好顿子献的妻子听说他的病好了,就从百里之外来探视他,当夜留宿同房。
结果完全像华佗预言的那样,顿子献三天之后发病,死状很惨。
督邮徐毅得病,华佗前往探视。
徐毅对华佗说:“昨天让医官刘租扎了下脘穴,扎完后咳嗽得相当厉害,无法安躺。”
华佗说:“他未能扎中脘穴,误伤中肝。你的饭量会一天天减少,五天以后就没救了。”
后来果真如华佗所言。
东阳县陈叔山的小男孩两岁时得病,腹泻哭啼,日见消瘦,虚弱无力。
陈叔山带着孩子,去求华佗诊病。
华佗说:“他母亲怀他的时候,阳气内养,乳中虚冷。这孩子得了母寒,所以不容易好。”
华佗开了四付女宛丸,十天就把病治好了。
彭城夫人夜里去厕所,被毒虫咬伤,痛得厉害,没法入睡。
华佗让她把手放在温水里泡着,终于可以使她入睡。
旁人反复给她换水,使水保持温度,第二天肿就消了。
军吏梅平得病,回家休养。
他家在广陵,走了不到二百里,在一个亲戚家借宿,偶遇华佗。
主人请求华佗给梅平诊病。
华佗对梅平说:“你要是早点找我看病,还不至于如此严重。现在病情已经沉重,赶紧回去和家人见最后一面吧,五天后就该有生命危险了。”
梅平赶紧回到家中,果真像华佗预计的那样。
华佗在路上行走,听见呻吟声,便停下来前去探视,看见一人吃东西咽不下去,一问才知道,此人食管有毛病,其家属正拉着他去找大夫。
华佗对病人家属说:“前边道边有卖饼的人家,店里有醋泡蒜沫。你去买三升,给病人喝下去,病就好了。”
病人家属按华佗说的去做,结果病人的嘴里立即吐出一条蛇。
他们把蛇悬挂在车边,前往拜谢华佗。
华佗还未回来。
孩子们在门前玩耍,迎面看见来人,相互说:“车边挂着蛇的病人,想是遇见我们公公了。”
那位病人进屋等候,结果看见华佗的北墙上悬挂着十几条这样的蛇。
有个郡守得病,华佗认为这个人必须发大怒才能去病,于是就接受了郡守很多货礼,却不去给他治病,不久还离开他远去,留下一封信大骂郡守。
郡守大怒,派人去杀华佗。
郡守的儿子知道个中缘由,吩咐手下人不要去追。
郡守愤怒已极,吐了几升黑血,随即病也就好了。
有个士大夫感觉身体不大舒服,也去找华佗看病。
华佗说:“你病得深,得开腹治疗。但是你的寿命也不过再有十年。你的病一时不会要了你的命,忍病十年,你的寿命也该差不多了,不必特地剖腹了。”
这个士大夫忍不住痛痒,一定要求华佗去除病根。
华佗于是给他动手术,病症随即就消失了。
但十年后这人真的死了。
广陵太守陈登得病,心中烦懑,面色发红,不思饮食。
华佗诊脉后,说:“你的胃中有好几升虫子,已结成肿烂的毒疮,是多吃了生鱼造成的。”
于是制成了二升激发药,先服一升,过一会全都喝尽。
等了片刻,陈登吐出三升多虫子,红头,躯体会动,半身是生鱼。
陈登的病马上就好了。
华佗说:“这种病三年后还会复发,遇上好的大夫才能治好。”
三年后,陈登果然旧病复发,可惜这时华佗不在,不治而死。
曹操听说华佗的这些事迹后,征召华佗,经常在左右服侍。
曹操患有头风病,发病时,心中慌乱,眼冒金星。
华佗给他扎了下膈俞穴,立刻就治好了。
李将军的妻子病得很厉害,求华佗诊脉。
华佗说:“你夫人怀孕时受过伤,但胎儿未坠。”
李将军说:“孕妇确实受过伤,但当时胎儿已下来了。”
华佗说:“根据诊脉,胎儿没掉。”
李将军不相信华佗的话。
华佗离去后,李将军妻子的病也渐渐好转。
百余天后,李将军妻子的病又复发了,只得又把华佗召来。
华佗说:“诊脉仍与前次一样,腹中有胎,而且是双胞胎。一个胎儿已经先生,孕妇会出很多血。后一胎儿不会自生。孕妇自己感觉不出来,旁人也意识不到,所以不再考虑接生了。因此这个胎儿没有能生下来。如今胎儿已死,血脉不再营养胎儿,使胎儿枯死,贴近母背。所以孕妇感到后背痛。我开副汤药,再扎一针,这个胎儿一定能出来。”
李将军妻子喝了汤药,又扎过针,疼痛难忍,急于要把胎儿生出来。
华佗说:“这个死胎早已枯萎,不会自己生出来,应当由旁人给予助产。”
后来果然生下一男胎,手脚都全,但肤色发黑,长一尺左右。
军中小吏李成咳嗽厉害,无法入眠,不时吐脓血,求华佗诊断。
华佗说:“你的毛病是肠中腐烂,已成毒疮。你咳吐出来的东西,不是出自肺部。我给你开两钱散剂,将会吐出二升脓血,其后赶紧调养,一个月就见效,再小心保养,一年就可以恢复健康。十八年后会小有复发,服用此药,就会好转的。如果不吃此药,便会有生命危险,”
于是多给李成开了两钱散剂,让他留着日后病复发的时候用。
过了五六年,李成的亲戚中有人得了与他相同的病,对李成说:“你现在还很健康,我快要死了。你怎能忍心收藏你的药,眼见我去死呢?先借给我,等我病好了,为你再到华佗那儿去要。”
李成只好把药交给了亲戚。
后来李成因事到谯县,正值华佗被抓起来,就没有忍心去求药。
到了第十八年,李成果然发病,无药可服,病死了。
广陵县吴普、彭城县樊阿都追随华佗学医。
吴普遵照华佗的办法治病,效果很好。
华佗对吴普说:“人体需要不断地运动,但一定不能过度。人体运动,食物中的养分能得到消化,血脉通畅,所以不会得病,就好像门总是开开关关的,门枢就不会腐烂。因此古代长寿的人以导引的方法健身,摹仿熊攀枝悬挂的动作,以及鸱鸟回顾的样子等等。牵引肢体,使各个关节得以运动,从而保持青春不老。我有一套养生之术,叫五禽之戏,一叫虎,二叫鹿,三叫熊,四叫猿,五叫鸟,也可以除病,使动作敏捷。如身体感到不适,可以做五禽之戏,全身会微微出汗,再敷上粉,身体就会感到轻便,食欲也大增。”
吴普认真练习,活到九十岁时,还耳聪目明,牙齿完整坚利,著有《吴普本草》。
樊阿擅长扎针。
凡懂得医道的人都说后背和前胸不能乱下针,即使下针也不过四分,而樊阿下针后背,可深入一二寸,就算是在肚脐沿腹线上至剑突处的任脉经穴,竟也可以下针五六寸,病者都能痊愈。
樊阿向华佗询求可以食用的有利健康的方子,华佗给了他一方漆叶青黏散。
漆叶末一升,青黏末十四两,坚持服用可以去掉三种体内寄生虫,对五脏有利,使身体轻健,头发乌黑。
樊阿听从华佗的话,活了百余岁。
漆叶到处都有,青黏生长在丰县、许县、彭城、朝歌等地。
凡此种种,华佗神乎其神的医术绝技,数不胜数。
黄疸病流传较广时,华佗花了三年时间对茵陈蒿的药效作了反复试验,决定用春三月的茵陈蒿嫩叶施治,救治了许多病人。
民间因此而流传一首歌谣:“三月茵陈四月蒿,传于后世切记牢,三月茵陈能治病,五月六月当柴烧”。
华佗还以温汤热敷,治疗蝎子螫痛,用青苔炼膏,治疗马蜂螫后的肿痛,用蒜亩大酢治虫病,用紫苏治食鱼蟹中毒,用白前治咳嗽,用黄精补虚劳。
如此等等,既简便易行,又收效神速。
尽管华佗医术如神,但其内心,最想当的还是士人,对于自己把行医当作职业,常常感到后悔。
曹操亲自处理国家大事,操劳过度,得了重病,让华佗诊治。
华佗说:“这种病不是短时间能治好的,应长期治疗,可以延寿。”
曹操觉得华佗是故弄玄虚,嘴上不言,但心中不快。
由于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,华佗思乡心切,说:“刚才得到家信,想要回家看看。”
回到家后,华佗借口妻子病重,好几次请假,不愿回来。
曹操反复写信,又派官吏催促,华佗仍不上路。
华佗觉得自己有专长,厌恶被人役使。
曹操大怒,又派人前去探视,并吩咐说:“如果华佗的妻子确实有病,就赐给小豆四十斛,并放宽假日。如果华佗撒谎,就把他抓起来。”
华佗的行为摆在那里,自然是被抓了起来,关押狱中。
按照东汉律法,华佗犯了两条罪行,一是欺骗罪,二是征召不到罪。
征召不到属于大不敬罪,算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了。
审讯之下,华佗认了罪。
荀彧为华佗求情说:“华佗身怀绝技,能解救人命,应当宽容他。”
曹操说:“不怕。像华佗这类人,难道天下就没有了吗?”
结果,华佗在狱中被拷打至死。
华佗临死时,拿出一卷书递给狱吏,说:“这书能教你怎么救活人。”
但狱吏害怕受牵连,不敢接受。
华佗也不勉强,一把火把书烧了。
华佗死后,曹操头痛病没法除去。
曹操说:“只有华佗能治好我的病。那小子想要凭借给我治病的机会抬高自己。就是我不杀了他,他也不会给我除去病根的。”
后来,曹操爱子曹冲病重,可惜华佗已不在。
曹操感叹说:“我后悔杀了华佗,结果害得我儿子也死了。”